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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 前塵下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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棲畫想睜開眼,但眼皮好像千斤頂,又被奈落捂著,等她終於睜開一條縫隙。

隱約看到奈落的身形,被結界包裹,徹底消失。

啊,消失了。

從她的世界,消失了嗎?

她慢慢閉上眼,實在不想去想剛剛發生的一切。

脖子上不知道被系了什麽,吊墜冰冷的溫度貼在她肌膚,像毒蛇盤亙在那裏,陰冷。

後來她被抱了起來,勉強睜開眼看了下,是那天在人見城的少年。

火紅衣袍,肆意張揚。

好像叫……犬夜叉。

名字和妖,都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。

但記憶毫無松動。

棲畫心想,失憶真不是個好東西。

但轉念一想,好在不是失智。

她被帶回楓之村,耳邊是個老婆婆的聲音。

“沒有什麽傷口,是體虛吧。”

人見陰刀給她找大夫治病的時候,十個裏有八個都是這麽說的,剩下的兩個是歪門邪道,說她是邪祟不祥,被詛咒了。

她不知道是哪裏受了傷,但一直都好不了。

尤其是,在經歷了這些之後。

棲畫終於睜開了眼。

“你醒了。”女孩坐在她身邊,“有沒有哪裏不舒服?”

面對好多人。

好像都很擔心。

棲畫還沒接受過人類的善意,她搖了搖頭。

遞過來了杯熱水。

她捧在手心,暖意從掌心漫延到四肢,抿了一口,五臟六腑都暖和了,很舒服。

“謝謝。”

“不用謝。”女孩說,“我叫日暮戈薇,這是七寶,他們是珊瑚和彌勒。”

棲畫和他們打了個招呼。

“對了,這是犬夜叉,你還記得嗎?”

犬夜叉看她的目光挺覆雜的,棲畫想,他們之前應該認識。

“他在人見城,和我說過話。”

這是只記得這些的意思。

戈薇笑著安撫她:“沒關系的,說不定慢慢就會想起來了。”

棲畫其實對記憶沒什麽執著,她幾乎很少會想,一定要搞懂自己是誰。

好像孤苦無依久已,不管在哪裏,都是孤獨,都如浮萍,如作客他鄉,沒有根,自然也沒必要回想過去。

但和剛認識的人不適合說這些,交淺言深。

她只是輕輕的嗯了聲:“我可以,睡一會兒嗎?”

還是很疲憊,很困倦。

戈薇連忙說:“當然可以。”

他們出去了以後,棲畫沒睡著,出神似乎在想什麽。

她也沒別的可想,她的世界,確實只有奈落。

她摸到了脖子上掛的吊墜。

放她離開,要她活下去,是真心,還是新一輪的玩-弄?

門外傳來交流的聲音。

“她真的沒生病嗎?我感覺她好虛弱。”

“可能有什麽內傷吧。”

“犬夜叉你在想什麽?”

那個名叫犬夜叉的少年說:“她以前,不是這樣的。”

不是這樣病態脆弱。

棲畫竟然聽出幾分心疼,她喝了口熱水,放下杯子,安心躺好。

翻了個身以後,突然意識到,奈落在算計什麽。

——因為她,游離在所有人所有妖之外,不管他們是善意還是惡意,她都無動於衷。

他想要她,把他視為神明,俯首稱臣。

有點可笑。

這種想法,只會出現在弱勢的那一方。

自卑又好笑。

棲畫睡著之前,還聽到了殺生丸的名字,好像是在問,要不要告訴殺生丸,怎麽回答的,她沒聽到。

晚飯的時候,棲畫也醒了,比之前,感覺好了不少。

雖然還有些虛弱,但也不至於走兩步就喘。

她體內有了些妖力,是奈落的。

晚飯吃的是飯團和泡面,棲畫看了眼,小口小口地吃著飯團。

沈默了會兒,她摸了摸身上,確實有珠寶。

是奈落放的。

摸透了她的性子。

很煩躁,好像她的一切都被打點好了,一輩子都逃不開奈落這座牢籠。

“你脖子上被蟲咬了嗎?”七寶疑惑的問。

“嗯?”棲畫想了想,“是奈落。”

她沒照鏡子,以為又是奈落咬的牙印,不知道上面是暧-昧纏綿的紅痕。

七寶還在疑惑,戈薇就紅著臉捂住他的嘴巴。

彌勒給他遞了個團子:“吃飯吃飯。”

七寶:“……”

彌勒見棲畫主動提了奈落,就順著話題聊下去。

他實在有太多問題了。

比如棲畫和奈落有什麽恩怨,再比如她為什麽會出現在楓之村。

沒有記憶,不管是人或者妖,都容易被利用。

更何況,奈落還是典型的工於心計。

他放緩語氣,盡量不讓棲畫反感:“你和奈落是怎麽認識的?”

棲畫剛咬了口飯團,咽下去以後,才擡眼看彌勒:“我失憶了。”

女孩聲音很輕,輕的讓人忍不住屏住呼吸,生怕動靜大一些就驚擾到她。

“他把我撿了回去。”

撿。

這個字能說明很多。

七寶沒忍住,有些沖動地問:“那你和奈落是什麽關系?”

彌勒一頓緊張,他是沒準備問這個問題的,棲畫脖子上的痕跡就說明一切。

再加上那個“撿”字,盡管棲畫態度很平淡,好像在敘述別人的事情,但以“撿”字開頭的情感,對方又是奈落,十有八-九是被迫,或者就是被騙。

果然。

女孩的回答更讓人難過一些。

“寵物和主人的關系吧。”

被圈在人見城,被養的金絲雀,真要論關系,大概就是,寵物和主人吧。

總之,不是什麽平等的關系。

七寶楞了下,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,他有些慌亂:“對不起,我…”

棲畫:“沒事。”

在人見城,那些流言蜚語,更難聽的她都聽到過。

彌勒:“你是從奈落那裏逃出來的嗎?”

這個問題很假,棲畫的能力根本不可能逃離,但他想知道奈落的藏身之處,這是個切入點。

棲畫垂眸,放下還剩一大半的飯團。

“大概是,玩膩了,把我丟出來了吧。”

犬夜叉驟然暴躁:“別問了,能不能安靜吃飯!”

他手裏是平常最愛吃的泡面,現在都還沒吃。

棲畫漫不經心的想,那些黃色的蟲子,是在監視她,所以,聽到這些答案,奈落,你滿意嗎?

奈落手背的青筋都繃了起來,勉強壓住情緒:“下去吧。”

這句話是對神無說的,她無喜無悲地抱著鏡子出去了。

屋裏彌漫著要濃郁的妖氣和瘴氣,黑霧翻湧,一團一團炸開,好似困獸,想沖出牢籠,卻始終找不到出口,撞得頭破血流。

惱怒自己,厭棄自己。

更恨自己的無能為力。

過了許久,翻騰的黑霧才稍稍散去一些,

矮桌上放著一匝紙張,都很皺。

是棲畫練字時,無意間走神,在紙張上寫下奈落的名字,大多數只寫了個缺少筆畫的“奈”字。

她意識到寫錯了,就揉成一團扔了,重新再寫一張,奈落每次都撿回來。

病態的從這些破碎的“奈”字中,找尋他存在於棲畫心間的痕跡。

他伸手撫摸著這些紙張,像他被揉皺的心臟,抽痛難忍,卻又猶如飛蛾撲火。

最下面壓著的那張紙,是,人見陰刀,的名字,寫的很完整,字跡很漂亮,和棲畫這個人一樣,帶著漫不經心的灑脫感,有股仙氣。

奈落抽出那張寫著人見陰刀名字的紙張,是他虛假的幻象,是他傾盡一切也無法再得到的夢。

他眉眼低垂,掩蓋了所有近乎窒息的痛苦,仿佛被人掐住了脖頸,喉嚨只能發出破碎的音節。

“棲、畫。”

他想起,棲畫用妖力刺穿他的胸膛,僅僅是那麽點的妖力,她就吐了血。

她當時是懷著怎麽的心情,承受著怎麽樣痛苦,在地下的小房間,用妖力劈開門,又是怎樣,一步一步爬上來,只為了找到她所愛的人。

所愛的,一個他營造出來的假象。

那種炙熱真摯的情感,映襯的他,醜陋無比。

他從未得到過她,自作聰明的算計,輸得一塌糊塗。

奈落額頭貼在紙張上,筆墨的氣息撲面而來,感受棲畫餘留的溫情。

他自始至終,都是孤身一人。

棲畫在楓之村待了一段時間,沒什麽事可做,沒主動融入,也沒因人見城的事抵觸。

依舊是游離在外,好似不屬於這個世界。

犬夜叉他們和奈落的仇恨,棲畫聽了也沒什麽太大的反應,哦了聲,表示知道了。

至於其他的,沒人能看透她的想法。

他們要去找四魂之玉,要去找奈落,犬夜叉問:“你要和我們一起嗎?”

棲畫正在看書,認草藥,她聽到這句話想了想:“不了。”

“我沒什麽妖力,又很虛弱,出事了,你們還要照顧我。”

犬夜叉皺皺眉:“那又怎麽樣?我可以保護你!”

上一個目光堅定說可以保護她的是人見陰刀。

棲畫:“那好吧。”

奈落真的想找她,多的是辦法。

除了奈落,剩下的那麽危險,就更無所謂了。

棲畫看著四魂之玉,也覺得很熟悉。

她看戈薇的小瓶子:“我可以看看嗎?”

戈薇楞了下,遞了過去:“可以啊。”

棲畫知道彌勒在防備,防備她拿著四魂之玉突然消失。

她能理解。

——奈落善謀略,她出現的方式太突兀,彌勒怕這又是奈落的花招。

棲畫看了兩眼,沒想到什麽,就把瓶子還給戈薇,道了謝。

戈薇擺手:“不用這麽客氣的。”

天知道第一天吃過晚飯後,她收到兩顆寶石,內心有多震驚。

一頓飯而已。

關鍵是,棲畫總有話堵回來,還不回去。

戈薇現在裝著寶石在外闖蕩,心驚膽戰的,就怕哪天突然丟了。

她收了四魂之玉,偷偷看棲畫。

很漂亮,雖然有些病容,但依舊難掩風華,就連她柔弱可欺的外表,都讓人不由自主的升起保護欲。

想把她捧在手心,生怕她不小心磕著碰著,受傷了。

像,陶瓷做的精致娃娃。

棲畫突然側頭笑了:“好看嗎?”

戈薇頓時臉紅,手忙腳亂地裝作在收拾背包:“你要吃東西嗎?我帶了餅幹,還有巧克力,你吃糖嗎?”

棲畫銀白色的長發柔順的垂下,她的眼睛是桃花眼,看人的時候,即便不帶感情,也有幾分纏綿。

更何況她如今還很專註。

“有奶糖嗎?”

戈薇臉色更紅了:“啊,有的。”

她從背包裏摸出來遞給棲畫,看著她慢吞吞的剝開糖紙,舌尖一卷勾走奶糖,整個過程安靜乖巧。

戈薇驟然升起養崽崽的想法,一定要把棲畫養的白白胖胖!

——她絕不是被棲畫誘-惑到了,她只是覺得,不能白拿人家的寶石!對!就是這樣!

彌勒收回視線,戒備少了些,有點理解奈落。

——除了漂亮美麗,棲畫身上還有一種無法描述的氣場,如果從奈落的角度說,那就是,讓人忍不住去征服的氣場。

讓冷漠的人瘋狂,讓高冷的人放縱,讓無情的人深情,折斷她的翅膀,打碎她的傲骨,讓她卑微地匍匐在地。

只不過,她的傲骨沒折,奈落怎麽就放她走了?

彌勒心想,是有什麽計劃嗎?

路上走走停停,他們找四魂之玉也沒計劃,只能憑戈薇的直覺或隨緣碰到,至於奈落,他一貫會藏,沒有頭緒。

先遇到的是桔梗。

戈薇見犬夜叉追過去,眼神有些黯淡。

棲畫視線在他們之間轉了一圈,對這種三角關系不是很懂。

她摸出沒吃完的奶糖,給了戈薇一塊。

想了想,又添給了兩塊:“很甜。”

戈薇微微怔神,反應過來以後,猝不及防,滿腦子都是,養的崽崽今天回報我了啊!

看著她沈思以後把所有的奶糖都給了她,老母親的心都活了過來。

怎麽會這麽可愛!

七寶趴在彌勒肩膀,小聲說:“我覺得戈薇和棲畫相處的好奇怪。”

彌勒:“……”

如果戈薇是男人,他能理解,但現在,屬實也不是很懂。

尤其是,他發現珊瑚竟然也加入了。

女孩子怎麽突然都奇奇怪怪的?!

那邊的桔梗和犬夜叉交流了消息,桔梗看了眼棲畫,棲畫和她對視片刻,走了過去。

“有事嗎?”

她想起之前在人見城的事情,“抱歉,當時你走後,我說了你一些不好的話。”

棲畫又想,她因為是妖怪,在小院被一群人圍堵,咒罵暴力,當時不知道哪裏開始傳言桔梗是死人……

“你有受傷嗎?”

桔梗:“沒有。”

棲畫:“有人堵著你去罵你嗎?”

桔梗看她的眼神有些覆雜:“也沒有。”

棲畫點頭:“那就好。”

她經歷過流言,見到過人見城裏人類的愚蠢與惡意,那座城被恐懼籠罩,近乎扭曲地找發洩口。

桔梗身為死人接觸人見陰刀,棲畫以為她有什麽目的,所以說了出來,提前提防,現在知道都是假象,難免有些在意。

最起碼,不想讓別人因為她隨口的一句話被惡語中傷,或者遭遇暴力。

犬夜叉迷茫:“你們認識?什麽受傷?”

桔梗:“沒什麽。”她又問棲畫,“我給你看個病,行嗎?”

棲畫把手伸了出去,沒抱希望。

掌心融入了點靈力,桔梗臉色沈重,她收回了手。

棲畫安慰她:“沒關系。”

桔梗:“有東西在吸你的生命力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棲畫感嘆,“你比那些大夫都厲害。”

犬夜叉擔心:“那有辦法治嗎?”

棲畫:“沒有的,不知道是什麽,治不了。”

桔梗點頭。

兩波人分別後,氣氛有些沈重。

棲畫捏了捏手心。

有東西在吸她的妖力,奈落又一直不停地給她輸送妖力。

她眉心的花紋閃爍著紅光,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戈薇分給她一塊奶糖:“沒關系,我們會找到辦法的。”

棲畫想說無所謂,見戈薇是真的很擔心,又把話咽了回去。

晚上的時候,棲畫去河邊洗手,戈薇在不遠處給他們泡泡面。

盯著水裏的倒影,棲畫臭不要臉地想,唔還挺好看。

站起身,感覺有什麽飛到她身邊,奶糖已經沒了。

棲畫:“……”

奈落可真是,越來越變-態了。

棲畫吃了泡面,做了個夢。

有一把刀,在黑漆漆的地方,閃著光。

——“媽的,老子吸了你多少妖力!你他媽就不能過來取老子的狗命嗎?!”

那聲音似乎很委屈,好像只是個小屁孩,試圖用這種方法吸引她的關註。

棲畫頓時就醒了,坐起身有幾分茫然。

她身邊好像都不是什麽正常的妖。

猛然察覺到一股視線。

棲畫慢吞吞地站起,朝森林深處走了幾步。

“要出來嗎?”她盯著某處,眨眨眼,似是期待,好像即將要見到情郎一般。

身體被結界包裹住。

奈落的身影隱匿在黑霧繚繞的瘴氣中。

“你知道冥界嗎?”奈落背對著她,嗓音低沈,仿佛壓著許多情緒,“裏面有把刀,叫叢雲牙,是它在吸食你的妖力。”

棲畫歪歪腦袋:“好神奇。”

“可以吸走妖力,好神奇啊。”

奈落還未反應過來,雙腿陡然一軟,踉蹌兩步,妖力快速流逝,他轉身。

那雙桃花眼,含情脈脈,柔情似水。

卻也冷漠的一絲情意也沒有。

她額間的花紋閃起紅光,妖冶詭異。

“奈落。”棲畫走到他身旁,輕嘆,“永遠不要把背影留給敵人,怎麽這點道理都不懂呢?”

她的模樣,好像真的在心疼他責怪他為什麽這麽不小心。

奈落的心臟被貫穿妖氣貫穿,就是上次傷到的地方,血液漸漸流逝,他勉強勾起了個微笑:“畫畫,刺穿心臟,殺不死我的。”

而且,你也不是我的敵人,從來都不是。

棲畫收回妖氣,看著他倒在地上,血液染紅地面,仿佛是什麽祭祀儀式。

祭奠著他的什麽。

她垂眸看他,一如初見時,坐在王座,漫不經心的神態。

是他明明觸手可得,但卻永遠的遙不可及。

奈落聽她說。

“我殺死你了。”

他瞳孔微縮,觸手纏住她的腳踝:“畫畫。”

她殺死他了。

殺死了那個玩-弄她欺-辱她囚-禁她的奈落。

她再也不會困在只有奈落的世界,或者說,她在她自己的世界,把他殺死了。

把他徹徹底底地清掃出她的世界,猶如丟掉垃圾一般。

奈落知道她的世界封閉的有多嚴,門關上了,他就再也進不去了。

“畫畫,你沒有,沒有殺死我,我還活著。”

棲畫似乎是才意識到的啊了聲,隨即又懶懶地說:“這又和我有什麽關系呢。”

和她,有什麽關系?

奈落以為,被她厭惡痛恨,是最難以接受的。

現在才明白,原來漠視才是。

比被刺破的胸口還要疼。

棲畫蹲下身替他梳理了下頭發:“有那麽疼嗎?”

“你不是,被砍掉半個身子都無所謂的嗎?”

奈落:“……”

“乖。”棲畫毫不留情的收回手,“不要想不屬於自己的,會很累。”

奈落擡眼看她:“你想起來了?”

棲畫:“?”

她站起身:“我以前也這樣對你說過啊。”

“那你可真是——”

“死性不改。”

奈落撐起身子,仰視她,仰望他求而不得的女孩:“我想要的,只有你。”

棲畫:“哦。”

“雖然我沒記憶,但和我說這種話的,應該不少。”

所以,你又算什麽?

奈落被堵的難受,他自虐般的不想松手。

棲畫斬斷纏在她腳踝的觸手,轉身出了結界。

犬夜叉手裏的鐵碎牙已經出鞘:“是奈落?”

棲畫:“昂。”

“你知道怎麽去冥界嗎?”

犬夜叉一肚子的疑問被堵了回來,憋了許久,又想到桔梗說的話。

——棲畫在人見城,是混在人群中的妖怪,奈落在背後操縱言論,不管是宮殿還是坊間,都是在罵她的。

——人見陰刀對她好,也是算計。

他明白那種感受,身為半妖的他,不被人類接受,更不被妖怪接受,孤立無援。

唯一在暗中保護他的是棲畫。

可是聽邪見說,有不少傳言,說棲畫在兩百年多前就死了。

他不知道棲畫這兩百多年經歷了什麽……犬夜叉收了刀: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但我知道,誰知道怎麽去結界。”

棲畫看他。

犬夜叉扭過頭,說出了個提起來就來氣的名字:“殺生丸。”

“他是誰?”

犬夜叉頓時提起了些興致,有種壓了殺生丸一頭的快樂:“不是很重要的狗,我明天帶你去找他。”

棲畫:“好啊。”

另一邊的殺生丸突然睜眼。

邪見和玲還在睡覺,綠色的小妖怪抱著人頭杖翻了個身,嘴裏嘟囔著夢話,睡得香甜。

殺生丸站起身,朝河邊的方向走過去。

他目光冷冽:“奈落。”

奈落在外人面前逼格向來很高,與貴族公子相比,矜貴半分不減。

“你知道叢雲牙嗎?”

殺生丸:“你想說什麽?”

奈落笑了:“叢雲牙被棲畫封印在冥界,他一直吸食棲畫的妖力。”

“把冥界打開,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
殺生丸還沒說話,奈落又說:“我要救棲畫。”

“趁她失憶,喪失妖力,用卑劣的手段困住她,這就是你所謂的救?”

殺生丸和棲畫不愧是兄妹,都能用平淡的語氣,說出嘲弄感覺,在他心口插刀。

奈落沒有解釋他已經放棲畫走了,除了在棲畫面前,他的傲骨永遠都是筆直。

他拿出一顆心臟:“棲畫的心臟,在我手裏。”

“不要沖動,殺生丸。”奈落慢悠悠地說,“但凡我不小心捏一下。”

他後面的話沒說完,但威脅力度很強。

殺生丸眼中充斥著殺意,妖氣盡顯。

奈落說:“要合作嗎,殺生丸?”

“叢雲牙吸走棲畫所有的妖力,你單獨去,可對付不了。”

殺生丸:“先讓我見棲畫。”

奈落收了心臟:“她除了我,誰也不見。”

兩只妖對立僵持。

奈落忽地一笑:“你知道的,殺生丸。”

“沒有記憶,沒有妖力,單純的像一張白紙,她在人見城,被敵視被辱罵,沒人喜歡她,只有我相信她陪伴她。”

“她只依賴我。”

“就連心臟,也是她心甘情願給我的。”奈落笑著說,眉眼都是得意,“我告訴她,我可以救她,但需要她的心臟。”

“她給我了。”

“畫畫。”奈落停頓一下,踩著殺生丸的怒火,“很聽我的話呢。”

殺生丸手按在鬥鬼神上,礙於他手中的心臟不敢輕易動手。

“我帶你去。”

以奈落的野心,他陪棲畫玩風花雪月,目的只可能是獲得妖力,變強大。

殺生丸知道棲畫不在意流言,但如果,沒了妖力,沒了記憶呢?

冥界

奈落走的很快,循著記憶,找到叢雲牙。

叢雲牙聽到腳步聲本來很愉悅,以為是棲畫,看到奈落後瞬間變臉,冷笑兩聲:“呦,回來找棲畫啊?”

“這麽喜歡她啊。”

清晨,犬夜叉和大家說了去找殺生丸,沒人反對。

畢竟棲畫和殺生丸是兄妹,去找他很正常。

走到一半的時候,就碰到了邪見,沒有見殺生丸的身影。

邪見看到棲畫震驚了:“棲畫大人,您怎麽會和犬夜叉在一起?!”

棲畫:“他人很好啊,我和他在一起,很舒服的。”

她又和戈薇說:“戈薇也是這樣想的。”

一句話,犬夜叉和戈薇的臉都紅了。

很純情。

邪見大叫:“不是的!是奈落!”

“昨晚奈落來找殺生丸少爺的時候我偷聽到了,他拿著您的心臟威脅殺生丸少爺,讓殺生丸少爺帶他去冥界!”

棲畫沈默片刻,消化這個消息。

她按在胸口,是心臟跳動的聲音,片刻後,又想起奈落給她帶的吊墜。

——“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要取下來。”

棲畫都快忘了這個,她手一扯,扔了這個東西,邪見正好接住。

犬夜叉臉色一變。

棲畫:“怎麽了?”

他皺眉:“你身上,奈落的氣味很濃,就好像是……奈落的分-身。”

吊墜是壓制妖氣的啊。

棲畫:“這麽說,我身體裏的心臟,不是我的啊。”

她的臉色看不出是好是壞。

目前來說,冥界的入口只有殺生丸知道。

棲畫要在原地等殺生丸回來,犬夜叉他們自然也不放心,一起等著,畢竟心臟這東西,相當重要。

沒聽說誰沒了心臟還能活,偏偏奈落就這麽喪心病狂。

棲畫坐在樹枝上,不知道在想什麽,犬夜叉只感覺到她妖力迅速消散。

“棲畫!”

棲畫睜開眼,看犬夜叉。

犬夜叉:“你怎麽回事?!”

“不知道啊。”

給奈落送了些妖力而已。

犬夜叉正要說什麽,遠處突然炸開,妖氣直沖雲霄,天色暗沈。

棲畫莫名想到一句忠告。

——永遠不要冥界打鬥,永遠不要驚擾亡靈。

她坐在雲母身上,慢慢整理為數不多的記憶。

妖力被叢雲牙吸走,奈落替她取妖力——也許是搶她的妖力——不了解冥界的規矩,和叢雲牙打鬥。

再加上那個,據說很強大的殺生丸,以及無法馴服的叢雲牙,這三個打起來。

唔不知道驚擾了什麽樣的亡靈。

等她趕到了以後,身體裏原本屬於自己的妖力源源不斷的湧入,某些記憶也逐漸松動。

棲畫註視著冥界裏,手持叢雲牙的奈落。

沒有被叢雲牙操控,眼神很清明,還在和叢雲牙搏鬥,爭搶妖力。

殺生丸分身乏術,正在和被驚擾的亡靈打鬥。

她看了會兒,跳下冥界,犬夜叉都沒攔住,想了想,也跟著跳了下去,同時囑咐戈薇他們幾個人類:“你們不要跟著,亡靈會把你們吸幹的。”

奈落見她,緩緩地展露出一個笑容:“你來了啊,畫畫。”

棲畫伸手:“把它給我。”

這種當做容器傳送妖力,要麽妖力枯竭而死,要麽五臟六腑被腐蝕而亡。

更何況她的妖力,不是奈落這具身體能承受的。

奈落:“好啊。”

但妖力的傳送,一開始,就無法停下,就像是祭祀的儀式,不能被打斷。

他掌心浮現出心臟。

棲畫認真看他:“你只有一次機會。”

這句話說的很沈重,也很莫名其妙。

奈落沒聽懂,他掌心的心臟陡然消失,棲畫感受到胸口一空,緊接著就是心臟的跳動,以及源源不斷的妖力。

叢雲牙艹了一聲:“你他媽不想活了?”

奈落:“我很怕死。”

不然也不會搞那麽多分-身,也不會去搶四魂之玉,更不會找到分離心臟的方法。

雖然沒想到,分離心臟竟然能暫時救棲畫。

身後的亡靈逐漸強大,殺生丸和犬夜叉都在對抗亡靈。

但因為冥界壓制了他們的妖力,又被周圍的亡靈不停吸食,應付的很吃力。

棲畫蹙眉,近乎命令:“把叢雲牙給我。”

奈落猝然消失,她回頭。

——是奈落用叢雲牙劈散了亡靈。

亡靈倒下,冥界閉合。

他們回到地面。

棲畫很討厭這種,自以為是的奉獻。

完全不管她要不要,全硬塞給她。

她拔起叢雲牙,目光冷淡:“奈落,你應該多和別人接觸。”

奈落坐在地上,脊背靠在巨石上,陰柔俊美的臉頰蒼白無比,他想說話,一張嘴就吐了口血。

他看著棲畫。

棲畫歪頭,撫摸著叢雲牙,似是真心勸告:“這樣,就會有除我之外的妖,告訴你——”

“你真的,好惡心。”

犬夜叉:“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他,他很惡心。”

棲畫瞥了他一眼。

犬夜叉:“??”

為什麽有種……父母吵架,小孩別插嘴的感覺?

奈落妖力衰竭,已經是瀕臨死亡。

棲畫走到他身旁,蹲下身:“有遺言嗎?”

殺生丸站在她身後,護犢子一般,犬夜叉眼神仇視。

他想,光明正大地娶棲畫這件事,在夢裏都不可能會實現了。

“畫畫。”

他想說。

我所求的,只有你。

自始至終,只有你。

可自始至終,真正傷害她的,也只有他。

奈落說:“好好活著。”

“我想你,快樂安康。”

這是他最後的遺言,棲畫沈默許久,伸手闔上了他的眼睛,那雙平日裏冷漠譏諷如今全是柔情的眼眸。

“再見。”

奈落的屍體化成灰燼消散。

她站起身,殺生丸問她:“要回西國嗎?”

棲畫似是才反應過來,看向殺生丸:“那個小女孩,是叫玲嗎?”

殺生丸想到在人見城,棲畫被奈落帶走,他因為要救玲而耽誤。

如果他追上奈落救回她了呢?

棲畫沒去管他的情緒,自顧自的說:“父親問的那個問題,好蠢。”

殺生丸楞了下,因為棲畫的話,也因為她身後出現的犬大將。

犬大將含笑開口:“那應該怎麽問?”

棲畫轉身,毫不意外:“應該問——”

“你要守護的人,值得你守護嗎?”

她自然而然的接上:“嗯,犬大將?”

犬大將笑了:“沒大沒小。”

他看向他們兄妹仨,很鄭重:“值得。”

他又問:“你們呢,殺生丸,犬夜叉?”

“你們要守護的人,值得你們守護嗎?”

犬夜叉第一次見到犬大將,他看了眼戈薇,臉色有些紅,胡亂的點頭,又嘟囔道要你管。

殺生丸幾乎是從鼻子裏發出的嗓音,輕的很。

犬大將:“那你呢,棲畫?”

“你在問奈落啊。”棲畫似是坦然,似是譏諷,“我是做慈善的?”

犬大將沖她揮揮手:“過來。”

棲畫走過去,被他抱在懷裏:“抱歉,沒能保護好你。”

棲畫腦袋埋在他懷裏,悶聲道:“我在人見城。”

“那時候,我感覺,好像所有人所有妖都拋棄我了。”

“不會的。”犬大將摸著她的頭。

棲畫說:“我知道。”

犬大將又和他們兄妹仨說了些話才走。

犬夜叉邀請棲畫:“你要和我們一起嗎?去收集四魂之玉。”

棲畫搖頭:“我還有些事要解決。”

她看了眼奈落消失的地方,收了叢雲牙,慢吞吞地離開。

和奈落,越離越遠。

奈落有意識的時候,腦海裏有個聲音。

“您好,奈落先生,我是系統,棲畫小姐在這裏存的五百萬能量值要用在您身上,您想選擇怎麽樣覆活?”

“是成為人類,還是半妖,還是純種妖怪?”

“請相信我們,我們系統是專業的,只要您提要求,我們都能滿足。”

奈落有些迷茫:“棲畫的五百萬能量值?系統?”

系統說:“啊,棲畫小姐沒和您說嗎?”

他震驚無比:“天啊,這麽大的事,棲畫小姐真是的,明明都是拿命換來的。”

系統語速很快,根本沒給奈落插話的機會。

奈落了解到,他們是一個很覆雜的機構,系統是挑選宿主完成任務,幾乎都是死後有執念的人才能被挑選到。

這樣他們會為了執念努力賺取能量值。

賺夠能量值可以回家,也可以選擇其他的世界生活。

冥界是個特殊的地方,死人活人,時空裂縫,都有。

棲畫意外遇到系統這個機構,成為任務者,不是有執念,只是因為被困在冥界,很無聊,所以她賺的能量值也沒什麽用,都攢了下來。

奈落聽完:“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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